前海开源杨德龙：现场解读2023年巴菲特股东大会

嘉宾介绍：杨德龙，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金融学硕士研究生、清华大学工学学士，具有基金从业资格。历任南方基金管理有限公司研究部研究员、基金经理，2016年3月加入前海开源基金管理有限公司，现任前海开源基金管理有限公司首席经济学家、权益投资本部基金经理。

当地时间5月7日，一年一度的投资界盛宴巴菲特股东大会在“股神”的故乡奥马哈顺利闭幕，巴菲特和芒格在本次大会上累计回答了约六十个问题，并且都给出了较为翔实的回复。对于当前市场重点关注的人工智能、重仓苹果、减持比亚迪、美国银行业危机等问题，巴菲特是如何看待的？且看前海开源杨德龙在现场的解读。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前海开源杨德龙表示，本次巴菲特股东大会，国内投资者特别关注的三个关键词分别是“人工智能”“投资苹果”“减持比亚迪”。对于人工智能，巴菲特态度相对谨慎，认为还是要看到企业盈利后再做投资；他高度肯定了对苹果的投资，并后悔几年前卖掉了一些苹果股票；在会上他再次乐观评价了比亚迪，认为比亚迪是一家伟大的公司，依旧看好未来新能源的发展。此外，巴菲特认为美国银行业的危机还将持续，但不会造成2008年那样的金融危机，他表示美联储疯狂印钞是不可持续的，最终会导致美元和美联储的信用下降。

以下为文字精华：

1、前海开源杨德龙：本次朝圣之旅热情不减当年

前海开源杨德龙表示，今年巴菲特股东大会约有4万人参加，投资者“朝圣之旅”热情火爆，现场感受非常震撼。本次大会上巴菲特和芒格用时5小时回答了60个问题，解答思路非常清晰，侃侃而谈。

杨德龙：本次巴菲特股东大会的参与者对股神的朝圣之旅热情不减当年。我上一次参加巴菲特股东大会是2019年，那时候大概现场有4万多人，这一次也差不多是4万人。

整个奥马哈的世纪之交中心体育馆人满为患，基本上座无虚席，无论是欧洲人还是中国人，还是美国当地人，可以说全世界的人都不远万里来到奥马哈，这本身就让人感觉到非常震撼。

全世界投资人很多，成功的投资人也很多，但是能有巴菲特这样号召力的人，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其他的投资人开股东大会不可能是上万人参加，可见价值投资在美国确实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现在很多人对价值投资比较质疑，因为很多好的股票过去一年出现了比较大的下跌，今年大盘涨的时候一些AI概念股大涨，但是很多好股票还是在下跌，大家对价值投资出现动摇。

我觉得这一次大会是非常好的契机，现在是大家比较质疑价值投资的时候，我来现场参加股东大会，通过写文章、视频直播等方式给大家详细解读巴菲特股东大会，让更多的人学习价值投资，认可价值投资，再次唤醒大家对于价值投资的信心，价值投资已经被无数个案例证明是正确的。

现场参加巴菲特股东大会，就好像在电视上看刘德华演唱会和在现场听刘德华唱，感受完全是不一样的，震撼力也是不一样的。身临其境，特别是看两位加在一起快200岁的老人在台上用长达5个小时的时间回答了60个问题，并且很多问题是非常有挑战的，甚至有些可能还很难回答，但他们回答的思路非常清晰，侃侃而谈。

上午的三个小时中间没有休息，两位老人连厕所都没上，他们的精力确实很好，中间巴菲特还不断地喝可乐，芒格一直在吃糖果，给我们留下非常深的印象。你在现场看到的话，会觉得两位老人非常质朴、非常童真，就像巴菲特说的，“我很幸运，6岁的时候就发现了这辈子最爱吃的东西，可乐、薯条、汉堡”，这一点可能和我们国内对健康食品的看法有点差别。

另外，看到现场密密麻麻的人群，大家都怀着崇拜的心情去听完巴菲特5个多小时的讲解，也是感觉到很震撼。这么多人，应该说各种投资理念都有，不一定都是做价值投资的，我就遇到很多从华尔街来的投资经理，他们平时经常看我在央视的一些节目，认出了我并过来打招呼，其实他们有些不是做主动管理而是做量化的，还有一些是做MA的，也就是做投行的，都来到了现场，被巴菲特的个人魅力所折服。

2、前海开源杨德龙：巴菲特对人工智能态度谨慎

杨德龙：解读一下本次股东大会上的几个亮点，投资者特别关心的几个眼前的热点，第一个关键词是“人工智能”，两位差不多一个世纪岁数的投资人，经历了各种牛熊市和产业变革，他们怎么来看人工智能？第二个关键词，投资方面的热点“投资苹果”，巴菲特2022年的持仓结构里苹果占35%的比重，他对投资苹果有怎样的评价和看法？第三个就是减持比亚迪，因为是我们身边的一家新能源类的公司和股票，可能对国内的很多投资者下一步如何看待新能源股票也会有重大的影响。

今年以来AI可以说是“大行其道”，A股市场几乎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有时候一天的成交量一半可能都在AI主题，其他板块资金纷纷流出。除了“中特估”板块有政策利好，加上低估值出现上涨外，其他传统的蓝筹股都是持续下跌。

特别是新能源，一方面年报业绩非常好，特别是很多光伏企业的年报可能都是翻倍还多，一季报继续大涨，但是股价却表现不佳。比亚迪被巴菲特减持了，也让很多人担心是不是巴菲特不看好新能源行业。那么在这次股东大会上，巴菲特就有针对性地回答了大家这些疑问。

第一个就是关于人工智能。很多投资者对人工智能是盲目吹捧的，可能也是受到一些媒体报道的引导，有的投资者说未来的时代就是AI时代，所以AI应该翻译成“All In”，全部投进去，这样的话其实反映出很多投资者已经不理性了。

巴菲特发现ChatGPT这款软件确实非常强大，基本上什么问题都可以回答，虽然有些回答“似是而非”，但是似乎什么都能做。不过，他不认为人工智能未来会全面超过人类，毕竟人工智能是人开发的，战胜人类的可能性并不是太大，但是他还是很幽默地说，“我拿到ChatGPT之后问他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准备什么时候消灭人类？然后在他行动之前拔掉电源插销。”

巴菲特这个老人家特别幽默，在回答问题的时候，通过这个提示大家，人工智能的出现对人类是福还是祸现在不好定论，就像当年原子弹发明一样，对人类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确实说不清。

你说我们很不幸生活在原子弹这个时代，因为一旦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可能人类就没了。但是我们又很幸运生活在这个时代，大国之间不会轻易出现大的战争，因为有互相的威慑制衡。同样人工智能出现，一方面让我们解放了很多低级的、重复性的劳动，并且很多时候人工智能效率确实非常高。

对于投资AI股票巴菲特说了一句比喻，他说如果有人要探索火星，我们一定要鼓掌欢迎，但是要不要参与，就是说AI未来肯定是有发展前景的，但是现在还是初创期，没有什么成熟的企业，也没有成熟的商业模式，包括比尔·盖茨和马斯克开发的OpenAI，实际上现在也没有盈利。

所以他认为，价值投资者还是要看到有了盈利、有了稳定商业模式的公司出现，类似苹果这样的公司出现之后我们再去投。

3、前海开源杨德龙：巴菲特高度肯定了投资苹果

杨德龙：大家都知道巴菲特一直以来不喜欢投科技股，所以他躲过了2000年美国科网泡沫破裂的风险，但是他也错过了随后十几年互联网的大行情。后来他为什么要买苹果？实际上他在买苹果之前买了IBM，因为IBM是科技里的蓝筹股，分红比较好，估值低但是IBM没有抓住移动互联网的机会，他认为IBM已经没有太大的发展空间了。

最后他发现，苹果在推出iPhone之后已经从科技企业变成消费企业，它的消费股特征符合巴菲特的选股标准，盈利比较稳定，龙头的行业地位，又有很宽的护城河，估值也不是太高，所以巴菲特就把IBM割肉卖掉换了苹果。

他对苹果的信心比较强，当时苹果已经是世界第一大市值的公司达到1万亿美元，巴菲特买的时候敢于重仓，直接就买了1000亿美元。从他买了之后，其实苹果股价也就翻了一倍，翻的并不多，但是因为他敢于重仓，40%的仓位都是苹果，现在根据一季报还有35%的仓位，这样他一只股票赚了1000亿美元，可以说是他史上赚钱最多的一家公司。

巴菲特这次在会上对苹果也是赞不绝口，他高度肯定了苹果，说苹果在他的仓位占比中超过了能源业务，持有苹果的比例达到了35%，是绝对的第一大重仓股，并且在之前他减持了一部分苹果，现在感觉到非常后悔，因为苹果是一家伟大的公司。

虽然以往巴菲特不怎么投资科技股，但是对苹果的投资却是一如既往的，这也说明巴菲特对苹果的投资，看重的是苹果强大的竞争力和比较宽阔的护城河，苹果拥有大量的现金，所以抗风险能力比较强，和一般科技股不同，它可以通过比较强的现金优势来加大研发投入。所以他投苹果不能认为他就是喜欢科技股，而是因为他把苹果当成消费股。

4、前海开源杨德龙：巴菲特再次乐观评价比亚迪

杨德龙：在早期的时候，大家也是认为新能源汽车偏科技属性，最早芒格他们包括李录，选中比亚迪投资的时候也是拿了十几年，但是比亚迪本身又有消费股的属性，这个过程是交织在一起的。

从去年开始巴菲特不断的减持比亚迪，全球投资者都比较关注这一信息。比亚迪给巴菲特贡献的利润额相对而言不算大，他总共就买了2亿多美元，涨30倍，从2亿美元变成60亿美元，也是涨了很多倍，苹果是倍数不高，但是绝对额非常大，所以是两种不同的投资。

巴菲特对于比亚迪的评价一如既往地乐观，他说比亚迪是一家伟大的公司，王传福是一位天才企业家，当年他买比亚迪也是看中了王传福，因为比亚迪他买的时候盈利能力很差。

2008年的时候，当时股价才88港币，那时候没几个人关注比亚，相信国内的很多投资者，分析师当时也很少有认为比亚迪会成为万亿市值的企业，但是巴菲特当时非常信任芒格以及李录给他的推荐，所以他配置了比亚迪，但是配置的金额很小，2亿美金。

当然这也和他们的眼光有关，他看好未来电池的发展，未来新能源的发展，这是他买的原因，中间比亚迪的股价出现大幅波动，十三年的时间里可能有很多次跌幅30%以上，有的甚至跌了40%，但是巴菲特都拿住了。

即使很多人回到2008年和巴菲特一起买，也很难拿个13年，别说拿30倍的涨幅，可能很多人拿了三倍就跑了，甚至有人可能赚了10%就跑了。所以巴菲特能持有比亚迪13年本身就证明，他在价值投资上的坚持非常值得我们钦佩。

减持的原因，和参会的一些投资人交流后，首先，基本上大家的理解还是获利了结，涨了30多倍，比亚迪的市值也接近万亿人民币，所以有获利了结的意思。其次就是比亚迪占比太小，没有进入到前十五大持仓，所以我都怀疑有没有经过巴菲特的首肯，可能就是手下的基金经理在调仓，卖了将近一半的持仓。

巴菲特多次强调他对于新能源仍然是继续看好，并且新能源替代传统能源是大方向，但是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内，仍然要严重依赖传统能源。这两年它在传统能源上布局很多，包括增持西方石油等石油股，带他带来不菲的回报。

这次股东大会上巴菲特又强调，在美国的一些州，他旗下的公司大量建设了光伏发电站和风力发电站，就是说他在新能源方面的布局未来还会不断增加。所以大家不要因为巴菲特减持了一部分比亚迪就是不看好新能源了，在理解上不要过度解读。

5、前海开源杨德龙：巴菲特负面看待美联储印钞

杨德龙：巴菲特和芒格，我们都知道他们是天然的乐观派，对美国经济长期的发展始终有信心，所以一旦美国出现股灾，他们是疯狂的买入，前提就是所有的危机都会过去，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现在欧美经济增速放缓加上高通胀，他们也是相对比较谨慎的。所以这一次他们的表态就是，大家要降低预期，因为幸福就在于你降低预期。用中国人的话说，知足者常乐。

巴菲特的表态就是，过去这些年他们的收益来自伟大的时代，时代不同，你的回报率也是不一样的。未来经济增速和以前相比肯定是下降的，所以做这种背景下的投资不能指望他们像以前一样可以实现上万倍的回报，年化收益超过20%也是不可复制的。

对于市场关心的美国银行业问题，巴菲特认为，美国银行业虽然出现了危机，中小银行出现了破产，但是都属于个例。美国的三大部门，美联储、财政部和美国存款保险机构FDIC果断采取措施保障储户的利益。美国有25万美元的门槛，如果你的存款低于25万美元，那么银行破产由保险FDIC全额赔付，但是超过25万美元可能就要承担一定的损失。

巴菲特说这是比较愚蠢的，如果超过25万美元就要遭受损失的话，就会造成很多有钱人挤兑，会有更多的中小银行破产，甚至可能大银行也会受到牵连，他认为应该取消限制，所有的储户利益不能受损。

那么哪些人受损？一个是股份制银行的股东，一个是银行的投资人，为什么？因为对于银行来说，你把银行搞成破产，造成了很恶劣的社会影响，股东肯定是要承担责任的，所以这些人要受到惩罚，但是储户是没有责任的，不应该受到惩罚。

他认为美国银行业可能还会看到一些银行破产，但是不会造成金融危机，不会像2008年一样发生全球次贷危机，大量的银行和企业倒闭。他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给大家吃了个“定心丸”。

对于美联储加息他也是有评论的，他说美元现在还是一种主导货币，但是十年以后未必。他的意思是说，美联储现在面临的高通胀实际上和过去这些年疯狂地印钞有关，因为美元发行数量过多，据统计，三年疫情期间美联储印的美元超过了过去200年印钞总额的20%，大量的印钱必然会导致通胀高企和美元的竞争力下降，最终导致美元的信用下降，美联储的信用下降。

所以巴菲特在这次会议上说，美联储疯狂印钞是不可持续的，美元现在是主导货币，十年以后未必。实际上他说得很含蓄，但是我觉得作为一位美国人他能这么评论，说明他是非常客观理性的，没有盲目自大，说美元的地位是牢不可破的，或者说去讨好美联储和投资人，非常冷静和客观地评价现在全球的经济以及各方面的变化。